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论坛: 一池萍碎标题: 谁为谁钟情

作者: kyj018 [kyj018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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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……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
　　我给苏微她们说我老了。我沧桑地怀恨地说。说的时候带着一点无可奈何的悲壮。看着她们莫名其妙的遗憾的眼神，我恨不能钻入地缝，天知道我说这话并非肺腑之言，只是想引起她们的反驳而已，可是她们，面面相觑之后，纷纷对我表示出了同情的眼神。
　　我只好退到沙发的后边，把前边的位置让给年轻的女孩子们，一个人呆呆地坐在电脑点歌器的旁边，找寻自己喜欢的歌，选中，等待演唱。知道自己老了，还和这些年轻女孩子一起出来唱卡拉OK.郁闷。
　　我确实不应该和苏微她们做朋友，这一群女孩的平均年龄只有20岁。她们烫空气灵感烫，涂惨白唇彩，穿大胆的带流苏的长靴，言语激进，善于抨击，喜欢夜生活。我觉得我不行，按照我现在的年龄，我应该穿上职业装，不苟言笑地鄙视这些女孩子，然后找个人嫁掉。
　　在和历彬分手之前，我认为我的人生差不多了，我马上就要穿上职业装，不苟言笑地鄙视年轻女孩子，嫁给他。可是我们分手了。
　　分手的原因很可笑，因为我发现他做了一个黄色论坛的版主，并且津津乐道地和广大淫民们分享一切黄色的成果。我突然想起他那张阴沉的扭曲的脸，沉浸在变态的海洋里面的那种低级趣味的恶心样子，我不禁象一个沾了苍蝇屎的苹果一样，迅速地枯萎了下去。
　　我去北京散心，想逃开是非地。苏微得知这一消息之后，立刻报名一起前往。我没有什么意见，一路有她作伴，也算解闷。她要求我付车费住宿吃饭费，我白她一眼，我又不是个男人，别太过分。
　　苏微哈哈大笑说，开玩笑开玩笑。背起一个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包，就上了路。一路上她喋喋不休，把我吵到头疼，我请她闭嘴，她不情愿地唱起了歌。
　　到了北京之后，住到了王府井附近的一个漂亮的酒店。方便出去逛街。这是苏微的主意，她除了王府井，不知道北京还有什么。
　　我和苏微晚上去酒吧喝酒，苏微带了一盒她的某个男朋友从台湾捎给她的烟，给她这盒烟之后他们就分手了，苏微对此毫无遗憾，我已经做不到她这样的潇洒，我喝酒抽烟的时候还隐隐约约地怀恨历彬，感慨自己遇人不淑。
　　有个男人在黑暗中过来请我们喝酒，我料想他没有拿我们两个人当好东西，心想反正身在异乡，也没有什么所谓了，我们欣然接受他请我们的酒，因为酒吧里的酒实在贵得令我们心疼。我们换到他那张桌上去喝，我低头突然看见他们的脚下，已经喝空了两打喜力。
　　苏微装着淑女浅笑盈盈和其他几个男人说笑。我顾不得什么体面，一杯又一杯地痛饮，身边那个男人在黑暗中问我：什么不开心的事情。如此地喝酒。
　　我心中一惊，识得他的口音，应该是同乡人。
　　在北京某个小酒吧，遭遇同乡的比率应该不算很大，我说，你叫什么名字。
　　他说，我叫秦城。
　　我点点头说，我也是从N市来的。
　　秦城明显地吃惊，然后咧开嘴笑，似乎不太相信我的话，但是又对我轻易猜出他的城市而感觉诧异。我不给他解释什么，和他干杯，他倒也痛快，三五口就把酒精喝进了肚子。这是典型的N市男人的作派。
　　不知道喝了多少酒，我感觉自己终于醉了，抬头看不见苏微的去向了，只看见秦明一脸笑容地看着我，我说，他们呢？
　　秦城说，你那个朋友非要去卡拉OK.我说，你为什么没有去。
　　他说，我看你喝多了，有点放心不下。你一直都趴在桌子上，好象很无助的样子。
　　我笑起来，说，对我这么好？想泡我？
　　他也笑起来，不可以吗？我们不是同乡吗？
　　我说，我要回酒店去了，你去找你的朋友吧，记得把那个小女孩安全地送回去。
　　他说，我送你回去。
　　我说，不必，我不想被你泡。
　　他说，你不要太紧张，我只是送你回去而已，现在已经凌晨。不管我们是不是同乡，我都不想你出什么事。
　　秦城的话还算诚恳，我想不出来他有什么险恶企图的根源，我觉得现在的狼狈样子，是不会把色狼勾引来的。所以我放心地被秦城送回去，拦了一辆出租车，他为我开了车门，然后绅士地坐在了前边。我头脑有些晕，靠在车窗上，看着灯红酒绿的外边的一个城，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，也许我真的老了，我很多时候都会很惆怅，也很无助。秦城一直没有讲话，但是他的手伸过来，手里拿着一张干净的手帕。
　　快到酒店的时候我喊了停，执意等到秦城走掉之后，我才放心地回酒店，尽管喝得有点多，不过我还能维持基本的理智。到洗手间去呕吐，好久都没有喝得这么狼狈了。我洗了澡之后躺在床上，脑子来来回想一些乱七八糟的往事，觉得自己的青春就这么白白流逝了，很难过很难过。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
　　苏微直到第二天才一脸残妆地回来。嘴里还在唱着“有生之年，狭路相逢，终不能幸免。”苏微特别喜欢唱歌，我想也许有一天，她会认识一个什么音乐制作人，然后成为一名歌手，因为她的歌确实唱得不错，足可以绕梁了。
　　我们去逛街，买衣服，疯狂购物，我越来越觉得自己的青春所剩无几，觉得自己不可以再穿黑色或者灰色，苏微说，昨晚那个男人，不错吧？
　　我没有说话，她继续说，真想不到在北京还能遇见同乡。你觉得是不是缘分。昨天和他们去唱歌，真过瘾啊！
　　我说，我只知道那个男人，名字叫做秦城。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
　　我们在北京逗留了大概一周，直到觉得身心疲惫，才拖着一身崭新的行装回到了N市，回来之后发觉心情没有变好，反而更加心烦了。我又开始投入到了我熟悉的环境，跟一群小女孩混在一起过日子，每天出去喝酒唱歌跳舞，我觉得自己马上要糜烂死掉了，谁知道那天，又遇见了秦城。
　　N市很小，遇见秦城并不觉得偶然，灯红酒绿场所，了了几家，谁知道秦城没有认出是我，我们相隔不到十米，可是他眼神空洞地看着舞池，我有点懊恼，原来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必定会记得我的样子，难道我真的老了？老到别人不需要记住我的样子？我有点不甘心，跑到秦城面前去喊叫，秦城笑着说，早就看见你，在等你来骂我。
　　我恨恨地看着一脸得意的秦城，我讨厌被男人占据上风，那会令我失去安全感。
　　秦城看着一脸沮丧的我，说，小姑娘，我带你去吃宵夜，你这样喝酒，很容易把自己给弄垮的。
　　居然还会有人叫我小姑娘，我心中一酸，眼泪快要流出来，乖乖地拿起手袋，跟在秦城后面，走出了身后颓废的世界，已经是春天了，迎面来了一阵风，吹得我的眼睛很疼。秦城的车是黑色的本田，坐上去舒适极了。我突然怀念起历彬的POLO，当年我最喜欢的蓝色，也曾经温暖过那么多的行程，想到这里。忍了一夜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，这一流不可遏制，我顾不得什么形象，嚎啕大哭起来，简直就是肝肠寸断，秦城说，我的手帕上次已经借给你用了。我再次觉得恨秦城，他在关键时刻打算了我悲伤的思绪，真该杀。
　　他笑起来，小女人，哭哭涕涕。我以为喝酒那么猛烈的女人会看得很开，没想到女人都是一样的。
　　我说，别摆出一副很了解女人的样子。
　　他说，我确实不了解，我到现在都没有找到肯让我研究一辈子的女人。
　　这家伙居然是钻石王老五，简直不可相信。仔细看了看秦城的侧影，觉得除了鼻子有点鹰勾之外，还没有什么其他令人讨厌的地方。秦城说，你想吃什么？我说我想吃烤肉。秦城意外地看着我，笑起来，我不再理他。
　　秦城在一间韩国烧烤停下，我们对面而坐，我觉得非常饿，于是狼吞虎咽起来，不久几盘肉被我一扫而空，失恋的女人总是胃口惊人，秦城一直看我吃，看到最后眼睛都不敢眨了，我说，害怕了？要是养我，我一定会把你吃穷。
　　秦城说，我还有点家底，不怕被你吃穷。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究竟怎么了吧？
　　我说，很简单，我失恋了，而且我没有工作，养不了自己了。
　　秦城说，就这么简单？
　　我说，就这么简单。
　　秦城说，那好，我可以养你。
　　我眼睛朔朔闪起了光芒，不要说笑，你居然会养我？你不嫌弃我老吗？
　　秦城说，我想看看你如何把我吃穷。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
　　当晚，我就告别了我破旧不堪的小家，搬来和秦城同住。我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，但是零碎的物件我全都带来了，并且我把墙壁上，都贴满了元彬。我要让自己一睁开眼睛，每走一步，都看见这个心爱的男人。
　　苏微愤恨地说，怎么好男人都被你遇见？
　　我说，秦城也算不得什么好男人，不过是可怜我，他日有了新欢，我一样尘土飞扬。
　　说到这里有些辛酸，想，过一日算一日吧，我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花费心计计算得失了。白天就在家里上网，看电影。秦城居然有那么多的好电影，甚至我找到了多年挂念的《鸳梦重温》。没有想到秦城这种有钱的公子还会有这样的细致。
　　大部分的时候秦城在晚上都会和我一起去吃饭，他总会找到一些稀奇古怪的餐馆，他甚至带我去吃野菜，可惜我务实得很，完全不懂情调，吃不惯那些奇形怪状的菜，他不和我计较，把吃饭地点的选择权交给了我，我有一些感动，但是从来没有说出口来。
　　慢慢地我开始变得快乐起来，有男人宠爱的日子真是阳光明媚，我有点得意忘形，对秦城呼三喝四，甚至吵嘴，还不时出去夜夜笙歌，秦城终于有些忍受不住，开始对我批评。我说，难道你养我，你还要管束我不成？我算是你的什么人，身份不明不白。
　　秦城说，我只希望你能快乐点，但是请你不要给我那么多的麻烦。
　　我愤怒：希望我快乐点，你把自己当了什么圣人？施舍快乐给我，我其实不过是一只受伤的猫咪，你从来也没有看得起过我，不是吗？我现在年纪老了，你总不可能爱上我的，不是吗？
　　秦城说，老，老，你每天都在说你老。不过是属羊的本命女子，老就是你逃避的外壳，遇到什么状况你都可以说你老了，于是就可以原谅了。
　　我深受伤害，被一个男人看得如此透彻，真真令人无地自容。我上楼开始收拾衣物，准备为了捍卫自己的一点尊严离家出走。秦城不阻拦我，看我收拾好一切，问我去哪里，他要送我一程，我坚决地摇头，断不不肯接受来自他的恩惠。
　　一个人拖着重重的行李，走到外面。突然觉得自己如此无助，我没有钱，没有家，没有朋友，我什么都没有，那么大的一个城市，我除了我自己，什么都没有，坐在一个角落里，哭泣了起来。秦城是好的，可是他会管制我，因为我吃他喝他。
　　我不知道我应该去哪里，但是我知道我绝对不能找苏微她们，我绝对不能在她们面前暴露自己的狼狈……正想着，秦城来到我的面前，我想忍住，但是还是止不住地眼泪连连，他动了恻隐之心，一把把我搂在怀里，叹息了又叹息，说，跟我回去吧，你的行踪我再不多问。
　　我大喜，这正合我意，于是欢天喜地地跟随秦城回了那个那么温暖那么可爱的家。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
　　果然，秦城是君子一个，说话算话，他再也不理会我都在干什么。但是见他的时间越来越少，我有点心慌意乱，并且我发觉他在我的银行卡上存了一些莫名其妙的钱，我觉得有点不妙，打电话给他，他说在开会。更象是借口。多么冠冕堂皇的借口。
　　我心烦意乱，为什么会这样，莫非我爱上了他不成？怎么可能？我会那么轻易地爱上一个男人吗？我找不到答案，于是出去喝酒。
　　如果我不看见这个场面，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我是如此地斤斤计较。
　　我看见秦城，和一个女子对饮。
　　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开会。我突然感觉自己丧失了理智。我走到他们旁边，直直质问秦城：你不是说你在开会？
　　秦城面色大变，有点语无伦次，匆匆忙忙拉我离开这场尴尬，我觉得自己有些无耻，秦城说，你怎么了？
　　我说，既然有了新欢，何不说出来，我马上消失。
　　秦城看着我半天，说，你莫非是在吃醋？
　　我说，我为什么要吃醋？
　　秦城说，我觉得我好象应该娶你了，因为你越来越象一个妻子一样不可理喻了。
　　我觉得他语言带着侮辱，愤怒地转身就走。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
　　一遍遍看《河东狮吼》，看那个黑乎乎的古天乐唱歌，看着就笑，忍不住忘记了愤怒。电话来了，是秦城，不理他，继续看电影。忍不住想他为什么这么晚还不回来，还要打什么电话。
　　后来电话就安静下来，我分外不习惯，试探地给秦城打了一个电话，可是他不接电话，我着急了，难道他出了什么事？
　　不住地拨不住地打，后来，终于听见了秦城的声音，他低沉地说，小姑娘，我要走了。
　　我大吃一惊，声音都急得变了，秦城你在说什么？
　　秦城说，房子你继续住，也许我离开，你会快乐一点，你知道的，我一直希望你快乐。
　　我急不可待地喊叫起来：秦城，我不要你走！你下午不是还说过，要娶我的吗？……
　　电话挂断，我突然发觉自己失言。可是秦城要走了，要离开我了，再也没有人带我去吃野菜，听我发脾气了。我来不及穿外套，冲出去要找秦城，谁知道刚一开门，秦城笑意盈盈地在门外看着我，我一下子扑到了他宽厚的怀抱里，说，我不许你走，不许你走。
　　秦城说，不出狠招，你是断然不肯认输。
　　我突然全明白了。原来这一切全是秦城设置的圈套。事实上他比我早先爱上。从他决定养我的那天起。
　　秦城说，我说过了，要等你把我吃穷。
　　我泪眼婆娑，我爱秦城。

地主发表时间: 03/25 07:3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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