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农村到城市 文/忽风
窗外是一片钢铁丛林,零零星星 的伴着几盏丽虹,营造出一种抽象派和后现代的"艺术气氛".我有些窒息.我早已习惯家乡晨气中的水气,窗外树枝上小虫的吱吱声.在金属声取代虫鸣的夜晚,我难以入睡.睁眼看着天花板上纸贴的小星星,还有月亮.心里感触,曾几何时,千古不变的自然现像,竟要人工制造来回味.贴纸的线条让我想起一句古诗"但愿人长久,千里共蝉娟".千年前,那个风凉月圆的夜晚,苏轼的心情和我一样.只是我没有猜想月亮上有琼楼玉宇,因为现在科学已证明,上面是一片荒凉,只有岩石.也许苏轼知道后会有些伤心,因为这破坏了他最美的梦想.
"乘风归去".我重复千年前那个梦.回到奶奶给我棉花糖的地方.一河月光,轻轻推开古老的松树木门.伴着"嘎吱"声.我轻松提足过了门槛.记的小时候,身体坐屋内地上,而这一道高高的门槛就成了一道长而窄的桌子.我总是将一些不忍一口吞之的糖果放在上面,慢慢玩弄,品尝.而这也就成了我上学前唯一的记忆,奶奶,糖果,门槛,还有那黑乎乎代有糖粘性的小手.
厨房中的神几已被柴火熏成一片黑色.细看,还有布颗状的尘埃.听奶奶说这里以前是供观音,灶神的.后来不知什么时候,上面开始放起杂物,油,盐,肥皂之内的.乱七八糟,没有人整理,只是到了春节前夕, 一年一次的大除尘,奶奶才会细心的打扫那平日无人问津的地方.听村里老人说,扫下的尘土不能乱扔,并且越多越好,因为那代表了这一年的收成,也预兆来年的年远.所以平时,屋时很少除尘,就为了这一年一次仪式的"收成".至于那观音,灶神的神像,现在也早已不在,就连是什么时候送走这两位神仙的,也无从得知.而我,只记得被绑在十字架上的耶稣老出现在隔壁屋里的黑白电视上,而且不时还会因为信号差,而被扭成奇形怪状,这时全家人都会大笑.但是在神的面前,这样表情,这样的笑声是不容许出现的.至少文诚的奶奶在观音,灶神跟前从来没有.
夕阳总会代来大片的火烧云,那时村里的小孩都会跑到最高的坝子上去大跳大喊.一件件大红衣裳,就像一片活着的火烧云.仿佛在同头顶的孪生哥哥在较量.夕阳下山后,夜幕落下前,我们都会留在坝子上玩一些简单的游戏,跳房子,扮悟空,斗鸡.......到现在,我还记是那些游戏的玩法,那些坝子的欢乐.现在的人,城里的人是没法看见它,理解它的.这些日子磕磕碰碰,路并不平坦,唯一支撑我走下去的,唯一给我安慰的,就是那些只能在梦里才能回味的那份欢乐.它让我在夜里不会"高处不且寒"的恐惧.苏轼出身书香世家,家规森严,十上寒窗已淹没他整个童年,没了那份欢乐,没了那从回忆,寂寞的夜他才会有此一叹.
从黑白电视,黑白文字上我懂的,人活的范围,要很广,人站的地方,要有高.而这些追求,在山的那边,也许它靠近我梦中的大海.小时候看过一部电视剧,剧情已淡忘, 只记有这一样段.小孩子问他爸爸:"爸,山那边是什么呀?"
"是海."爸爸说
”海什么样子的呀?那里有火烧云吗?"小孩睁大睢气的眼睛问
'海是蓝色的,那里有很多水,没有火烧云？"
从那时起,我就一直想爬过对面的山,去看山那边的海.那片蓝色的水.终于有一天我站在了山顶,放眼望去, 一片墨绿色的林海.没有边.山的那边还那是山,那刻,我有一种失落,气自已��.七八年了,我一直相信山那边就是海,那刻,梦成?梦灭?我有一丝苦笑,并下了决心,将来一定飞过这片林海,去看真正的大海,那蓝色的水.
挥手告别大山时,才发觉我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其实很短.屈指还能算出那些个日落日出.临走时,奶奶在没有神像的神几前为我上了三柱香,保佑一路平安.妈为我打点好行李,唠唠叨叨好一阵子,我只有不停的点头说"晓得了,晓得了".爸还是沉默不语,一直送我到小镇, 一直到上车.透过车窗看见他有些弯曲的背,我知道那是我压的.
出来这些日子,一天接着一天,穿梭在人流车龙间.大海,这个梦,现在还是个梦,忙碌的生活让它变得不再那么神圣,重要了.我也不再那么坚持了 ,顺其自然吧,将来有机会就顺道看看吧.也许是有此麻木了,但我还是不习惯,这钢铁丛林间的气味,不习惯这生产力与生活的声音.在难以入睡的每个夜里,我都会抱着心底珍藏的快乐,温暖自已睡去.梦中,我会对他们轻轻的说:" 我回来了!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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论坛: 一池萍碎 标题: 从农村到城市（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