论坛: 一池萍碎 标题: 用最深的苦难演绎人间最真的情(ZT) 复制本贴地址    
作者: ganjiawei [ganjiawei]    论坛用户   登录
惊心一跳,随鲜血绽开的是坚贞之花

  1993年春,正是我迎接中考的关键时刻,爸爸的风湿性关节炎又犯了,母亲的妇科病一直没有痊愈,弟妹们又小,前思后想,我离开了心爱的课堂,辍学回家,用羸弱的双肩支撑起风雨飘摇的家庭。那年,我才17岁。
  1997年,爸爸的病情基本稳定下来,他又能扛犁打耙挑担子了。7月,在一位亲友的引见下,我来到县城的玉洁酒楼打工。
  没几天,酒楼里又来了个厨师,叫伍建强,他来自肥西县农村。伍建强性格内向,为人憨厚,和女孩子们一说话脸就红。酒楼的女孩子们有事没事就逗他,常常把他臊得不知所措。我对他很快有了好感,小姐妹们取笑伍建强时,常常是我替他解围。
  1997年9月的一天,我来例假了。碰巧那天的客人特别多,我累得两腿打战,一阵阵地冒虚汗。灶台上的伍建强似乎注意到了我的不方便,眼睛老往我这边看。在我要蹲下洗碗时,他三步并作两步赶过来,抢着把碗碟洗了。老板在那边催他去烧菜,伍建强手忙脚乱间碰破了一只碗,还划破了手,老板狠狠地训了他一通。不一会儿,又有一大堆碗堆在我面前,我刚把手伸进水里,伍建强又跑过来,拽开我的手,“哗哗”地洗起来。我怕老板再训他,不让他洗。拉扯之间,伍建强小声说:“你不能沾凉水的。”我奇怪地问:“你怎么知道我不能沾凉水�t”伍建强红着脸支吾着:“我也有姐姐妹妹。”说完,低着头匆匆洗完了碗筷,又跑回灶台去了。我的心“怦怦”直跳,也暖洋洋的:伍建强,你是怎么看出来我不方便的�t你每天都这样“看”着我吗�t
  我一直想报答他那天的帮助。一天,我看见伍建强换了一堆衣服堆在墙角,抱过来就要洗。伍建强抢回衣服,死活不让我洗。他红着脸说:“那里面还有我的内裤呢。”我的脸一烫,俏皮地说:“你以为内裤有什么神秘的吗�t我也有弟弟,我早帮他们洗过的。”伍建强臊得满脸通红。
  我和同在酒楼打工的小玉在附近的麻纺厂招待所合租了一间宿舍,每天晚上,我们都是10点后才能回宿舍,伍建强理所当然地成了护送我俩回家的“保镖”。日子过得辛苦而清贫,可我却感觉到说不出的幸福,因为我有希望。我每天都在盼望夜晚的到来,我喜欢伍建强在流光溢彩的夜色里那憨厚的身影。
  一个大雪纷飞的晚上,小玉请假回家了。酒楼打烊后,伍建强默默地送我回去。我们都沉默不语。两双脚踩在厚厚的积雪上,“嘎吱嘎吱”地响着,像是踩在我的心里,我的心七上八下。我多想说:“建强,就这样陪我走一辈子吧。”可是,少女的羞涩让我说不出口。突然,走在前面的伍建强站住了,大胆地看着我说:“小冬,我一直想对你说句话,可我一直不敢说。”我用目光鼓励他说:“有什么不敢说的�t你说吧。”伍建强低下头说:“唉,我现在还一无所有,我没资格说。”然后转过身去,继续往前走。
  伍建强把我送回宿舍。他走后我翻来覆去睡不着,他憨厚腼腆的面容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,我对自己说:“桂和冬,这就是爱情。”
  然而我怎么也没有想到,伍建强最后向我表达爱意时,爱着他的我却再也不愿意接受他的爱了。
  1998年12月5日晚,伍建强回家了。小玉临时有事外出了,当我独自一人回到宿舍时,已快到12点了。因为小玉还要回来,我就虚掩上门,躺在床上睡着了。不知什么时候,门被推开了。我以为是小玉回来了,拉开灯,看见的却是一个陌生的男人。他满脸淫邪,“嘿嘿”地淫笑着。我一骨碌爬起来,喊着要他走开。可这个色棍猛地扑过来,一把搂住了我。我正要喊人,色棍粗暴地堵住我的嘴,将我摁倒在床上。我抓着、扯着、挣扎着,但无济于事。我的衣服被一层层扒下。忽然间,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伍建强那张憨厚羞涩的脸,我不知哪来的劲儿,一下子从色棍的魔爪里挣脱出来。但门早已被色棍闩死,欲火中烧的色棍又逼了上来。一个念头涌上我的心头:就是死了,也要保住自己的清白��为了那尚未表白的爱情,为了不向这邪恶低头,我抽身向旁边的窗户冲去,推开窗户,眼一闭,跳了下去。
  宿舍在四楼,我撞在那坚硬的水泥地上,只听到浑身的骨头“咯咯”作响,之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。

冷酷到底,你能读懂我爱你的心

  我醒来时,已躺在合肥市第三人民医院的病床上,我被告知,腹部以下的肌体将永远失去知觉,我将永远与木床和轮椅相伴。
  3天后,伍建强得到了消息,赶到我身边,他泪流满面地跪倒在我面前,抓住了我的手。他的脸上没有了腼腆与羞涩,只有深情和刚毅,他哽咽着对我说:“小冬,你的腿没有了,可我有;你身上没力气了,可我有!小冬,我爱你。”
  我握紧了建强的手,泪水痛快地流下来。一屋子的人都哭了。我好幸福,世界上有谁在这样的情形下,接受过这样的求爱�t我那扑向死亡的一跳,得到了最好的回报!
  繁花谢了,热闹散了,亲人的泪哭干了,只有建强那双手还是那么热,只有他的泪还是那样汩汩地流。
  我清楚地记得,几次在死亡线上挣扎时,在我迷迷糊糊的意识里,是伍建强那羞涩憨厚的脸庞在召唤着我。我和死神厮打着,我要回到阳光世界里来,我要回到建强的身边,我还没对他说“我爱你”呢,这是一个女人最美妙的声音��
  当我恢复到能感觉到麻木和疼痛时,我的心却一天比一天冰凉:建强,我拿什么奉献给你�t残缺的身体�t永远不能生育的遗憾�t终生要你照顾的累赘�t而另一个残酷的声音越来越响亮:建强,我爱你,可我绝不能拖累你,我要拒绝你的爱��
  12月24日黄昏,当我从昏睡中醒来时,伍建强正趴在床帮上熟睡着。仿佛是心灵感应,伍建强也醒来了,他望着我憨憨地笑着。我忍着眼泪说:“建强,我不会让我残废的身体拖累你,我请你离开我,就在现在,越快越好��”伍建强激动起来,笨嘴拙舌地表白着自己,但我阴着脸只有一句话:“我不会接受你的求爱,因为我从没爱过你。”伍建强终于不说话了,一声不吭地离开了医院。
  伍建强刚转过身,我的泪水开闸般地流了出来,我蒙着头抽泣着。
  忽然,被子被人拉开了,我一看,是伍建强。他手里拿着一把锃亮的水果刀,刀刃横在自己的手腕上,逼视着我一字一顿地说:“小冬,我说不好话,可你要是再说傻话,再赶我走,我就当着你的面,拉开我的血管,你相信吗�t”
  泪水又一次喷涌而出,一个声音在心底响起:伍建强,抱我一下、亲我一下吧��我们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,可我们却演绎了最高贵的爱情。有了这份爱,我没白来世上一遭。
  伍建强放下手中的水果刀,握紧了我的双手。望着他憨厚的脸庞,那个冷酷的声音又覆盖过来:小冬,你不能让建强一辈子背着这沉重的爱,为了爱,冷酷到底吧。我推开伍建强的手,挣扎着坐起来,扯着身上的针针管管,大声喊着:“伍建强,你不要这样吓我,在你拉开血管之前,我先结束我的生命,你信吗�t”我身上的脓血流了出来,伍建强哭喊着告饶,答应我他这就离开。
  伍建强走后,我感觉腹部以上的支撑也倒塌下来。但我对自己说:小冬,你是个健康的少女时,为真、为善、为爱,你选择得漂亮;你成了一个残疾人后,为真、为善、为爱,你选择得同样漂亮��你应该无悔于自己的选择,为自己感到骄傲��
  我的身体在垮下去,我几次听见死神的脚步声。这时我分外眷恋外面的五彩世界,眷恋亲人朋友们,但我最牵挂的还是伍建强。“我去后,我羞涩的爱人将怎么过呢�t”
  伍建强还是隔三差五地来看我。那天,我对伍建强说:“建强,你不想让我很快就死去吧?”伍建强哽咽着点点头。“现在有一个办法,不知你愿不愿意为我做。”我说。伍建强捧住我的手说:“小冬,你只管说……”我推开他的手说:“建强,你尽快找个女朋友,让我悬着的心放下来,否则我死不瞑目。”伍建强哭泣着不说话。我一字一顿地说:“建强,相信我说的是真话,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。”终于,伍建强泣不成声地点点头。
  因为无法支付高昂的医疗费,我出院回到家里。不久,伍建强来看望我时,身边果然多了个名叫程小芳的清清爽爽的女孩。

拥抱死亡,“不孝”女儿的善良天地可鉴

  低矮的瓦屋,阴暗的光线,冰冷的床铺,这就是我的世界。在这个死一般的世界里,我痛苦地活着:大小便失禁,上下床要人抱,就连翻身也要人帮忙。望着妈妈为我梳洗浆晒,我内疚得哭了。妈妈搂着我说:“好女儿,我就是这样把你抚养大的,你不要难过,只当我重新生养了你一次。”由于劳累,妈妈的妇科病又重了起来。妈妈实在受不了的时候,爸爸就过来帮忙,可父亲的关节炎也复发了,并日趋严重。
  都说女儿是父母贴身的小棉袄,可我呢,却是裹在父母身上的冰冷的盔甲。一个念头涌上我的心头:为了让父母能轻松一些,我必须结束自己的生命。
  1999年10月,那个叫许亚夫的色棍被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处无期徒刑。我似乎又少了些牵挂,结束生命的念头越来越强烈。
  这期间,建强和小芳来看过我几次。我发现,建强似乎白胖了些,小芳挎着建强胳膊的动作也是那么自然,我真的是了无牵挂了。
  2000年11月12日那天,父母都外出了,我拿起了床边的剪刀,当剪刀捅向自己身体的一刹那,我突然想到,我不能死得这么难看,我已经给亲人们带来那么多残酷的打击,我不能再一次让他们承受这样残酷的打击,我应该美丽地死去。
  妈妈回来后,我对她说:“妈妈,我晚上睡不着,我想服点安眠药。”妈妈半信半疑地望着我,最终还是答应了。我偷偷地将这些安眠药藏了起来。11月29日,我让爸爸妈妈把我抬到屋外,我想,在和这个世界永别之前,我再闻闻花香,听听鸟语,感受感受太阳的温暖。可就在这时候,妈妈的一句话打消了我现在就死的念头。妈妈不经意地说:“听说,建强年底要结婚了。”我不想在他高兴的时候让他为我难过。
  过了一个多月,建强结婚了。几个月后,建强和小芳来看我时,小芳的腹部微微隆起了。我想,是我“上路”的时候了。
  2001年3月12日,我让爸爸妈妈叫来了建强,我想在我永别这个世界之前,看我爱着的人最后一眼。10点多钟的时候,建强到了。建强看出了我的异常,在我的枕头下翻出了那几十粒安眠药。他激动地问我“为什么要做傻事”,妈妈也全明白了,泪水从她的眼眶里涌出,她拍打着我的手背哭诉道:“你这个不孝的丫头,我们累死累活地服侍你,是要你去死吗�t”爸爸也在一旁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埋怨我,要我保证不再做傻事。
  我的生命离不开药物,即使是最经济的治疗,每月也得一千多元钱。为我治病,家里已把能卖的东西都卖光了,能借的亲戚邻居都借遍了,背上了5万多元的债,这得我的父母不吃不喝累上20年才能还清。
  望着哭成一团的亲人们,我的心又软了,我又活了下来。
  2001年10月间,建强给我送来1000块钱。我知道他们也很拮据,追问他哪来的钱,他支吾了半天才说是亲戚朋友给他刚出生的孩子的见面礼钱。我们不收他的钱,建强急了,拉起我爸爸“噔噔”就走了。他是拉爸爸到镇上给我买药的。为了节省2元钱,他俩舍不得坐三轮车,步行了40多里的山路。在镇上,爸爸买了1元钱的包子给建强吃,但建强舍不得花那1元钱,将包子又退了回去。一整天,两个人粒米未进。
  我再次狠下心来,决定拒绝服药,以加快死亡的步伐。我把父母叫到跟前说:“爸爸,妈妈,我自己的病我知道,你们把药退回去吧。”爸爸妈妈劝我听话,妈妈还端来了一碗中药汤。我接过碗,故意将药剂泼在他们身上,歇斯底里地喊着:“我说不吃就不吃。你们走开��”我怕我的伤害不够,又把桌子上的药扔得到处都是。
  妈妈接过碗,搂着我绝望地哭了。爸爸蹲下去,捡拾着地上的药……
  疼痛越来越厉害,我也越来越虚弱,可我的心越来越高兴,死神啊,快快拥抱我吧,让我善良可怜的父母早点解脱吧��


桂和冬在接受笔者的采访时,几次泣不成声,我能感受到她对亲人的眷恋,对生活的热爱。
桂和冬床头放着她的一张照片,秀丽的面容,高挑的个头,丰满的身姿。但眼前的桂和冬苍白而虚弱,体重只有70来斤。邪恶、灾难和贫穷让桂和冬历尽磨难,而她却给社会留下了一份宝贵的精神财富,那就是:纯真无悔,善良万岁.


rgsdmy按:之所以转帖这篇采访记,是由于10分钟前看了一段安徽电视台的专题节目,被采访人就是这篇文章中的“我”。电视里的桂和冬,已经完全走出了上文中所陈述的那种追求死亡的心理阴影,看上去气色、精神都很好,面对镜头侃侃而谈。如果仅看她的面部特写,不会想到她是个两条腿已经完全坏死掉的残疾人。
我感觉真正被她的这场灾难压垮的不是她,而是那对未老先衰、满面愁云、未言先泣、重债缠身的父母。唉――――!


地主 发表时间: 11/15 12:03

回复: mary566 [mary566]   论坛用户   登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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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1层 发表时间: 11/18 12:4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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